第一章顾三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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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三娘那雪白的宠物猫又打翻了我刚拢好的春盛。

        我顺手抄起了挑帘的竹棍,一个跨步迈到了巷中,想要吓唬吓唬顾三娘的宝贝。

        那猫儿踮着脚,不紧不慢的走着,三步一回头,尾巴翘的高高的,眼中透露着不屑,仿佛我手里的竹棍只是摆设。

        我气极了,飞快的追了上去。

        那猫儿可是个精的,一个跳跃上了墙,消失之前,还不忘回头挑衅的看了我一眼。

        顾三娘正好从墙角处拐了出来,看着我手里的竹棍,脸色瞬间冷了起来。

        她向前走了两步,靠着巷子口的大槐树,嘴角向一边倾斜着,眼尾上挑,两只胳膊环在胸前,手里还捏着那桃红色的帕子。

        我离她两丈远,也能闻着她帕子上那香脂的味儿。

        她做的是皮肉生意,入了夜,只需站在芙蓉苑门口,帕子一挥,便有生意上门。

        我低着头,不经意的揉了揉鼻尖,想缓缓那香脂味儿带给我的不适。

        我看到顾三娘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

        我有些心虚,顾三娘那猫儿祖宗不能惹,这叶儿胡同的人都知道。可我今天偏偏火气上头,竟还想着用竹棍敲它一下。

        “我没想真打它,它弄翻了我的春盛,我就想着赶它走!”我诺诺的解释到,声音低得自己都听不清。

        顾三娘今日梳了随云髻,比她梳那惊鹄髻明媚多了。

        她一手扶了扶那髻上的翠翘,帕子一甩,朝着芙蓉苑走了回去。

        我松了口气!今儿这事儿,就这样了了?

        我一抬头,看到顾三娘又停了下来。

        我又开始紧张了起来。

        “来年,这春盛便不卖了吧!”

        这句话说完,顾三娘便消失在了墙角。

        我哑然,这也太霸道了吧。

        但这是顾三娘,她有霸道的资本。

        顾三娘芳龄二十七,看起来却只不到二十岁,穿衣打扮又极其讲究,要是往那街头一站,保准儿有不知情的人以为她是哪个世家出生的小姐。

        这偌大的陵水县,有一大半的纨绔都照顾过她的生意,就连县太爷也要为她赎身,抬了她回去做第十二位姨太太。

        但是盛妈妈却不愿舍了这下金蛋的鸡,死咬着不放人。这县太爷也没办法,只得时常进出芙蓉苑取乐。

        顾三娘不让我来年卖了,我便不能卖了,不然她帕子一挥,来砸我摊子的人可数不过来。

        “唉!”我叹了口气,两手托腮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也不去管那些歪倒的春盛了。

        阳光透过大槐树的枝叶照到了脸上,我眯着眼睛抬起了头。

        好歹顾三娘没说今年就不让我卖了。

        “唉!”我又叹了口气,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腿肚子,拿起竹棍摆在了门后,接着把歪倒的春盛摆了正。

        马上就要入春了,这进出芙蓉苑的文人墨客,便是这春盛的主顾们。无论它实不实用,只要春游时着拎着这么一个竹编礼篮,那便是一种风情。

        “蒲荷!”盛妈妈从那拐角处走了出来,仿佛带着光。

        这是个怪事儿,我有些厌烦那皮肉生意,却对作为老。鸨的盛妈妈有着无尽的好感。

        只要走出芙蓉苑,盛妈妈绝不擦香涂粉,永远作正经妇人的装扮。

        我父母早亡,祖母带着我长到十二岁。去年春末,祖母便撒手人寰了。

        她留了叶儿胡同这座小院儿,和那编春盛的手艺给我。

        祖母走后,盛妈妈几乎成了我的长辈。她日日都来我的门口溜达一圈,时不时的送我些精致的吃食,还有她亲手缝制的两季衣服。

        她走到了我的身边,递给了我一个绣筐,里面盛满了绢布和各色丝线。

        “三娘刀子嘴豆腐心,你可别怪她。她不让你摆摊了,是因为你已经十三了,身条慢慢长开了,不好再抛头露面了,往后我就来教你绣活儿,你给芙蓉苑的姐姐们缝补衣服,也算是一项营生。”

        我听着“绣活”两字头都大了。

        一则我的手编惯了春盛,指腹往那绢布上一抹,便能刮出一条痕迹来。二则是我实在学不来这缝补的活儿,我缝自己那裘裤的裤。裆,都能把手指戳上十个窟窿眼子。

        我只得愁眉苦脸,把自己的顾虑说给了盛妈妈。

        盛妈妈听完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你切莫再说裤。裆这话了,要是你对门的老寡。妇听见了,非得骂你伤风败俗。”

        我抓了抓头,说个裤。裆二字怎得扯到伤风败俗上去了?

        盛妈妈正了正身子,表情恢复了正常“万事开头难,你刚开始编春盛的时候,不也是把手割的全是口子?”

        这倒是实话,刚开始编春盛那会儿,除了那些道口子,手上还尽扎了些竹刺,祖母眼睛看不清了,那些竹刺怎么挑也挑不出来,留在手里疼的人心慌,最后还是芙蓉苑的香儿姐姐,讲究的把针在火上烤了烤,然后坐在大槐树下,一根一根的把我手上的竹刺挑了出来。

        说到这事儿我倒想了起来,香儿姐姐被赎身了两年多了,也不知过得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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