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叶婉湘也起了身,走到阿淼身边,“最近群臣纷纷上奏要求将祯郡王调回靖天,委以重任,甚至接替摄政王,而太后却迟迟不允?”
“太昭容闭门琴鸣殿,倒也不是对外界之事一无所知。”
“太后自有思虑,嫔妾本不该置喙,但江山社稷,责任实在过于沉重,在皇上亲政之前,太后倒也不必独自扛下,也以免对外落个独揽大权的名声……”
“你的意思我懂,但祯郡王一事,不扛也扛了,至于名声,浊清自甚,神灵明鉴。”
“太后准备如何应付百官的劝谏?”
“摄政王生前,还是朔王之时,曾提拔栽培过数名良将,这几人之中亦不乏文韬武略皆优秀者,当可为国之栋梁,大宁,也是该结束一朝一独秀的时代了……”
“太后深谋远虑,这是在为皇上亲政之后准备堪为国之重柱的人才吧?但又不能让一家独大,由此来结束世祖至敬宗时期形成的,少数权臣把持朝政而又互相争斗不休的局面。”
“自踏入宫门以来,朝堂中所见最多的竟是权术当道,在君臣都忙于互相猜忌,互相制衡的时候,却唯独都忽略了朝廷最应重视的,是天下黎民,因唯有百姓安康,天下方才安康,江山社稷方才能永固。”
叶婉湘侧身,对阿淼深深地鞠了一躬“后宫女子相争,无非就是争宠吃醋使些见不得台面的小伎俩,而太后,却是始终着眼于朝堂之中,堪与男子并驾齐驱,指点江山丝毫不让须眉,原来对于太后来说,后宫只是营帐,前朝才是真正的战场。”
听到叶婉湘的话,阿淼心中油然一动。
这一席话如明镜般,像是提醒了她某件遗忘已久的事。
千帆过尽,世事巨变之后的此刻,她俯首,从水面的倒映看到自己凤冠华服的影子,却始终有一种千里之外的陌生感,仿佛水中那个人,并非真实的自己。
水能映出人的衣着身形模样,却映不出在这一袭华服之下,那几乎被遗忘的,真实的心。
瑞谚,你说无论我的身份如何改变,只要我的心还在,我便仍旧还是你的阿淼,是的,我一直是你的阿淼,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改变和动摇。
瑞谚,此时此刻,我真的不再害怕了,即便这个天下再也没有了你,即便残忍无情的上天再夺去我的一切,如何也夺不去的,唯有此心。
即便算尽人心难算天意又如何,只管烧尽孽障业火,一把无牵亦无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