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拓仰头，始终无法把那个风骚的西装男和摔角大汉联系到一起。
没等继续聊下去，何清崖拎着足有两个脑袋大的纸袋进来了，带着些微四溢的肉香。
里面装着月恩常见的松子鸡，掏空内脏后塞入猪肋条剁成的茸，用糖和酱油葱花等抹面再用竹子串起来烤，待到流油的时候，在表皮上划开小口子，嵌入松子仁，烤到脆皮，最后淋上白芝麻、椒盐等调味料。
何拓大致知道怎么做，也吃了不少次，可总也吃不厌。
令他担心的是，何清崖在看到易先生后似乎不留痕迹的紧了下眉头，直到视线被辰羽转移了过去。
因为这个女孩从兜里又抽出了一张一米长宽的方桌，用来吃饭。
不止何清崖，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呆住了，谁也不会想到那个巴掌大的兜里还装了个这玩意。
席间，何拓忍着强烈的槽意，随时注意着饭桌上的走向，生怕易先生和自己的妈妈吵起来。
可什么不愉快都没有发生，易先生说这松子鸡皮焦肉嫩，比外面的好吃不知多少，何清崖说多谢；易先生说最近小拓的进步很快，都能认识近百种药了，何清崖说是有先生相授；易先生说，何清崖又说。
交谈的这么顺利吗？何拓心想。
只不过你俩这话是不是太多了，显得我和对面那姑娘能吃的像头猪。
他咀嚼着一块粘着满满肉茸和杏仁的鸡肉，唇齿间响起吱咋的爆裂声，那酥脆的焦皮与坚果带着浓浓的肉油与盐粒，味道好到几乎忘了心事。
“哦对了，小拓已经成封疆了。”易先生突然说。
刚放下心的何拓一口把一枚杏仁喷到了辰羽面前。
穿着风衣的女孩鼓着右脸，她的嘴里塞满了烤肉，不方便开口说话，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哎哎哎等下剧本不是这样，我们不应该是欢乐家长会时间么？约个饭局互相吹捧说说客套话，顶多再谈谈学生的表现和感情八卦日常。
你上来一句“你家孩子已经不是人了”算怎么回事？！
何拓是完全没想到这波自爆的，因为易先生还亲口说过，他的妈妈很怕他踏上这条道路，那意味着与平凡生活的分离，陷入随时而来的危险中，从最近的种种经历也足以说明这点。
饭桌上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何清崖也没有回话，而辰羽明显也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可是又不舍嘴里的食物，于是嚼动的声音由咔咔变成了细微的沙沙声，只是吞咽在安静中显得更响了。
“那便算我承了易先生的情。”何清崖沉默了许久后，以拳击掌，微微低头行礼
“别……是我违背承诺在先，而且对您多有隐瞒。”易先生放下筷子轻声道。
“但是他避不开的吧。”这个眉眼间略有些英气的女人语气突然温柔下来，伸出手轻轻覆在何拓的头顶。
“我也没法做什么了，既已成封疆，更要好好地跟着易先生学本事。”
这些话来的太突然，用何拓的话说就是“你们是不是背地里已经商量过了或者是不是我少看了一集？”
可是他吐槽不出来，因为何清崖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但这句话中充满了让人窒息的难过和自责。
仿佛送行即将征战的故人，不舍是有的，可更多的是恨意，恨自己没法提着刀剑和他一起远赴沙场。
“来，继续吃吧，喜欢的话我下次还可以变着法子做，反正离得不远。”何清崖转头笑道，不再继续。
屋里的人默默吃着，吃吃停停，吃了很久。
吃完后，何清崖收拾收拾，给何拓留了两身换洗衣物，顶住了一句最近潮湿多注意，就走了。
何拓穿着干净的衣物，上身是自己最喜欢的卡其色马甲，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衬衫，不知道怎么的，何清崖买来的衣物极对他的胃口，就像命运中的巧合。
他站在落灰医馆的门前，看着何清崖远去，消失在人来人往中。
“我妈是已经知道了么？为什么她这么平静。”何拓喃喃道。
“她应该不知道。”易先生抓了把茶叶准备塞进茶杯里，犹豫了一下又把其中一半抖回了茶罐，“但她确实是做好了准备才来这里。”
“易先生提前和她商量过？”
灰衫的男人转过头去，拎起地上的茶壶放在空炉上，顺便往炉口塞了几枚火红色的树叶。
“商量过的话我就不会让你和她求情留在这了，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一进门我就发现了不对劲。”
火焰突然在炉中升起，他眼中印出橘色的火光。
“她身上有一股味，不是久年行医的闻不出来，那是枯心叶与墨炔粉，这两种药材各有用途，但是同时出现时只有一个功能，就是强迫自己进入“失道”的状态，这种状态能让封疆之人把自己对于原初概念的感悟给泄露出去，达到对人授禄的效果。”
何拓想起来了，这种授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