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好痛,尽管不是自己的身体但还是好痛。
冷静,冷静下来思考。
江瑞灵暂且闭上了眼睛。
首先,这里恐怕已经不是她熟知的那个世界了。不论是时代,还是语言,还是发生的种种怪象,都不是她那个世界如今应有的事物。
其次,身体也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一个陌生的小女孩的身体。这副身体恐怕有着对于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所使用的语言的记忆。
再次,不知为何,这两个渔民似乎突然变得非常畏惧自己。
……不,他们畏惧的是……自己身上这些诡异的纹路?
她重新睁开了眼睛。
细密的雨线自天穹降下,因狂躁的海风而倾斜。
甲板越发不稳,江瑞灵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对着自己眼前匍匐在地的两个人影,清了清喉咙,尝试着运用起那种陌生的语言。
“给我……一件衣服。”
她的发音有些滞涩,但对方听懂了。渔民中看起来更年长的那个立刻站起了身,一边极力回避看她,一边从身后的储物箱中摸出一件旧大衣,低垂着头双手向她奉上。
在这个过程里,他有那么一刹那的时间不慎将目光投向了她的身体,立刻就像被烫到那般弹开了去。
看来他们绝对不能直视这些纹路……并且对拥有这身纹路的人,哪怕是个小女孩,也心怀深刻的敬畏……江瑞灵观察着他的反应,在心底分析道。
“代行者”?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衣潮湿,贴着肌肤很不舒服,但总好过让雨水直接打在身上。江瑞灵裹上了这件她穿着能拖到地上的大衣,严实地遮住了全身。
这时,那两个渔民才敢站直身体抬头看她。
她悄无声息地吸气,尽力让自己看起来足够冷静淡漠。
希望他们不会在意自己之前像个真正的小女孩那样发出尖叫的细节。
“离这里最近的城市是哪里?”
海上的风雨越发凶猛,冰冷的水滴不断打在她的眼帘上。
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片大海。
江瑞灵听过那种风暴时出海结果葬身鱼腹的故事,尽管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纹路到底有什么作用,但她并不觉得海里的鲨鱼具备足够的知性能理解这些“神奇花纹”有多神奇。
年长者低垂着头,似乎不敢与她对话。最后还是年轻的渔民捡回了一点胆子,颤抖着声音回答她的问题。
“是拜宁,代行者殿下,那被称为‘女王的裙边’的起始之城。”
为什么对个小破城市你们都有这么些奇奇怪怪的称谓?江瑞灵感到一阵头疼。
“我们只是靠打鱼为生的愚昧之人罢了,尊贵的代行者殿下,”年轻渔民窥视着她的脸色,声音微颤,“我们未曾料想代行者殿下会自深海之中降临,窥视您神圣的躯体并非我们的本意……”
真是个有文化的渔民,把“用渔网从海里捞起一个”说得这么文雅。
江瑞灵正在腹诽,却看见那个年长的渔民瞳孔蓦地缩小。
不知为何,他的表情变得十分扭曲。恐惧的情绪从他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里爆发出来,令瞧见的人心生不安。
怎么回事?我身上又怎么了?
江瑞灵刚开始感到混乱,就发现恐惧的源头并非是自己。
年长的渔民惊恐地瞪视着远方,伸出手臂指向的海面。年轻的渔民也被他突变的表情吓到,顺着他的胳膊看去。
紧接着,他的喉咙里爆发出惊惧的尖叫。
如果说先前他们对自己的态度是面对远比自己崇高的存在的“敬畏”,那么此时此刻,他们的情绪就是直面死亡本身的极度惊怖,就像是下一瞬间死神就会挥舞着镰刀砍下他们的头颅。
江瑞灵后背炸起一阵恶寒,转动僵硬的身体,望向他们所看的方向。
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见鬼了。
狂风骤雨之中,海面升腾起浓雾。雾气中隐约可见一片巨大的礁石,礁石之上立着一个长条的影子,竟分明是个人形。
那道漆黑的人影立在一丛接着一丛高高跃起的浪涛之中,悄无声息,散发着不祥之感。
苍茫海面之上,除礁石之外别无他物。那个人是怎么站上了那片礁石,又是怎么在狂暴的风雨中站稳了自己的脚步?
“漆……”惊惧的声音从年轻渔民的喉咙中挤出,“漆黑的禁术士!”
无人操控的渔船被狂风挟着冲向礁石,急速拉近的视野里,江瑞灵看见那人披着一身漆黑的长袍,兜帽下露出苍白的下巴。
冰冷的恐惧透过身体的每一个毛孔向体内钻去,每一丝理智都在叫嚣着要从大脑中奔逃四散。
她无法解释自己为何会如此恐惧,但那个人影的存在本身似乎就是阴冷、恐怖和不详,他的存在就是死亡的象征。
在无与伦比的恐惧之中,她看见那个人影抬起了下巴,转头朝向了自己。
她的视野里,礁石上的人影骤然消失了。
伴随着袭入大脑深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