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也像往常那样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咳着嗽往里屋去整理书本了。
于是，上午的时间无声地流逝。
等到中午，布兰特带着瑞在附近的餐厅简单吃了些东西，两人便一起乘坐公共马车，前往贫民的住宅区。
穿出商店街，对面就是公共马车的站点。
一开始，瑞还对公共马车的存在感到惊讶，因为在她看来，公共交通还不应当这么快的普及。后来她发现这种公共马车作为新政策的一环，仅在移民众多的新大陆城市试行，也就能够理解了。
毕竟在新大陆，一般不会有贵族的私人马车遭到冲撞这种情况发生。
公共马车价格低廉，而且比步行要快得多，也省力得多。尽管经常都要被同坐的十几个人挤得气都喘不上来，瑞仍然很感谢公共马车的存在。
不多时，马车便停在了下街附近的站点。
马车不会往贫民窟里去，因为这里是最低级的住宅区，道路崎岖，空气脏污，稍微有些条件的人都会捏着鼻子绕道走。
瑞跟着布兰特一路走到巷子尽头那个又矮又旧的房屋前，挪开挡在门口的椅子，走了进去。
一进屋，瑞就感觉到了不同寻常。
“布兰特，你的家……热得像是有座火山在屋子里爆发了！”
室内热烫得吓人，瑞光是站在朽木地板上，就觉得自己的五官连带着四肢要在灼人的空气里融化坍塌，仿佛夏日里的冰淇淋。
“哦，不！”布兰特呻吟了一声，“叔叔，您到底干了什么！”
他噔噔噔的往地下室跑去，瑞擦了一把颈部渗出的热汗，也跟着他往下冲。
——阿利榭·卡塞雷斯，布兰特的这位叔叔，身份很不一般。
据说他年轻的时候是亚撒大陆某个国家的低阶秘法师，但后来不知怎么的得罪了官方体制内的人，被从当地的秘法协会中驱除了。
也有人说他是个骗子，根本不是什么秘法师，只是个异想天开的疯子罢了。
这座城里知道他的人都戏称他为“炼金大师”，但在瑞看来，阿利榭并非炼金爱好者，而是个化学实验狂热者。
这个世界并不流行炼金术，首先因为连秘法都无法做到空手变黄金或是食物，炼金术就更不可能了。其次这个世界上还有魔药师的存在，学会怎么炼制神奇的魔药，有时候比挖到金子还要划算。
在瑞的眼里，炼金术其实就是化学实验。
牛顿也沉迷过炼金，连伊丽莎白一世都支持过宫廷里的炼金术师，炼金学不过是在化学还披着面纱时的一种神秘形态罢了。
而阿利榭先生，正是位极为狂热的化学家。
他不求黄金，不求万能药，也没求过什么邪异的人造人。
他只是单纯地喜欢用稀奇古怪的材料进行实验，发掘这个过程中隐藏的奥秘。
有时候为了实验，他能做出极为可怕的事……
比方说，现在。
“哦，我的天呐！”
撞开了地下室的大门，布兰特面对眼前的景象，抱着自己的脑袋，崩溃地大喊。
瑞跑到他身旁，原本想要安抚性地拉住他的胳膊，结果也惊呆了。
“阿……阿利榭先生！您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在他们面前是一个微微有些扭曲的铁桶，下面架着大量燃烧的木柴，内部充满了耀眼刺目的金色火光，仿佛滚烫的熔岩即将要从内里流淌出来。
而铁桶上方是巨大的管道口，大量流动的空气正从外部被抽进来，鼓动着铁桶的温度越升越高。
这就是一个恐怖的高温熔炉！
瑞知道阿利榭时不时就会把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堆在一块加热，却没想到他连这都能自制出来。
一个头发乱七八糟，着装也乱七八糟，睡帽还套在头上的中年男人正镇定地站在置物架之后，眼里充满了平静的欢喜。
“铁桶，我还加了黄泥，还有我自己的头发。”
“您在煮……不是！您到底在加热什么东西？”
瑞望向铁桶上方的平台，不论那容器里是什么，绝对都快被烤干了。
“我最近，悟了。”阿利榭郑重地说，“我炼了二十年的金，拿许多东西做过实验，这其中不乏珍稀的生物骨骼，和从没人见过的怪异毒草。但是，我从来没用来做过实验的东西是什么呢？”
不等布兰特和瑞有所反应，他就继续激动地叫道
“没错，是人类！我从来没有拿人类做过实验！”
瑞瞪大了眼睛，再度望向被高温蒸腾得扭曲的容器。
“哦，天呐！”布兰特悲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他竟然杀了一个人！”
“等等等等！”瑞赶紧抓住他的腰，免得他栽倒在地，“我认为肯定不是这样的，冷静一点啊！”
“没错！”阿利榭说，“整整一个月！我收集了自己这一个月以来的尿液！我让它们持续地蒸发，最后只剩下了黄金色的精华！”
瑞的眼睛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