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原本满面悲情的宋军上下以及正要从容就义的宋师道都是心中一动。
一时间,人人看向了那一侧。
鼓声雷动,号角齐鸣,奏的是进攻的鼓号,寻声看去,只见那一只大军此刻已经现出了踪迹。
在原野摆开阵势,灯火连天,映照着从淮河开来近百艘水师船舰,填满漕渠和淮水的幢幢帆影,天上星月亦要黯然失色。
砰砰澎澎!
领头的两艘巨舰燃放胜利的鞭爆,一时火光闪闪,烟屑冲天而起,其中央一个李字大旗迎风飘扬。
赫然是李阀的人马到了。
平原上以万计的唐军和泊岸登陆的战土齐声呐喊欢呼,喊叫声像潮水般往这里鞭挞,士气昂扬沸腾至极点。
这边叶山海与婠婠等一众魔门将领,早先一步来到河畔,遥察敌情。
人人脸上现出凝重之色,目生惧意的瞧着城外声势夺人,兴奋情绪高涨的大唐军。
这里原本的魔门大军,见了这等大军的威势数量,无不志气被夺,迷失在恐惧和绝望中。
婠婠等人来到叶山海右旁,加入观敌的行列。
叶山海脸上尽是严肃,瞥身旁的婠婠一眼,目光重投远方,低声道:“我们今天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只怕宋师道这煮熟的鸭子飞了!”
婠婠头皮发麻,无言以对。
咚!咚!咚!有节奏的鼓音,从欢呼声的汪洋中冒起,唐军呐喊示威之声逐渐减退,代之而起是战士踏足前进、整齐划一的声响,对守御的将士形成催命的符咒。
位于淮水边平原的大唐军开始朝前推进,分成三军,前方数排是矛盾手,接着是刀箭手和骑兵,以鼎盛的军容,昂扬的士气,横压而来。
处处旗帜飘扬,阵形似海,只其威势足令人生出不战自溃,无法与之抗衡的霸道气势。
叶山海功聚双目,朝从船登岸的一队人马瞧去,领头者赫然是李渊,旁边一骑鞍上坐的是其长子李建成,在一众大将簇拥下,趾高气扬的朝河畔开来。
战鼓轰天,马蹄人足踏地之音震撼大地。河上的唐军部队推进至第二重壕堑五丈处,在一声号令下,条然立定,又生出另一种使人感到唐军训练有素,上下齐心的威胁力。
一众魔门将士,则人人脸如土色,内生怯意。
李家父子率领的人马,缓缓而来,从退往两方的唐军部队筑起的人墙间穿过,直抵第二重壕堑外边沿处,然后打横排开,脸向河畔上的叶山海婠婠一众人等。
叶山海目光投往在船上的李渊,刚好后者仰头朝上瞧来,两人目光相触,李渊立即一脸怒意,只见他神情樵悴,眼中充满了悲伤,比对起以前威风八面、自信十足的李渊,分外令人心酸难禁。
李渊朝上瞧来,虽相距逾千步之遥,但双方均为高手,可把对方神情瞧个一清二楚。李渊正狠盯着他,两人目光接触,有如刀剑交锋,互不相让。
李渊没有理会婠婠,而是遥向叶山海咬牙切齿道:边不负你这魔头,只要你不是蠢材就该知大势已去,若还不跪地求饶,立即投降,我会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叶山海与婠婠交换个眼色,心忖果如所料:李渊与他们水火不容,没有谈判修好的余地。
一边的李建成听得眉头大皱,又是无可奈何,说到底双方已成死敌,兼之李渊身为唐军主帅,在三军面前如何能维护叶山海等人。
叶山海收摄心神,容色变得无比冷静,闷哼道:“唐皇客气,可是你看我像是会跪地求饶的人吗?”
好胆!
李渊麾下诸将纷纷喝骂。在李渊旁的李神通厉喝道:“边不负你死到临头仍大言不惭,眼前就是你的好榜样,敢反对我大唐者,没有一个可以有好收场的,你……”
长笑声从叶山海口中传出,响震城墙上下,透出视死如归、勇者不惧、睥睨天下的信心和勇气,打断李神通的喝骂,把唐军的气势也压减少许。
接着他暴喝道:“现在胜负未分,只不过兵力你等占了便宜,尔等口出狂吉,岂非笑话。”
一丝充满仇恨的可怕笑意从李渊嘴角泻出,瞬即扩大,哈哈笑道:胜负未分?这才是真正的笑话。我向你开出条件,假如你不在十声鼓响内出来跪地求饶,我就立将挥军将你们打杀。
全场鸦雀无声,只有刮过城内城外的呼呼秋风,吹得千百计的火把猎猎作响,不时把零星的火屑送上夜空,旋又消敛。
叶山海哈哈笑道:跪地求饶,还不容易。先轻撞婠婠,再往后移,然后冲出,一个筋斗,竟就那么往下翻落去,瞧得敌我双方人人大吃一惊。
婠婠亦跃上墙垛,两手张开,示意己方人马勿要轻举妄动。他和叶山海心意相通,晓得他要单人匹马,从敌人阵内把李渊击杀回来。
由到守御士卒,无不挤往墙垛,俯首瞧往正在不断翻着觔斗的叶山海,既不忍睹他跌得肉裂骨折,又不能不关心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