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陌上归人(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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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沉,莫舒悦开着她的跑车轻轻飞旋于这座城市。她如大梦初醒般地明白,我们对从来没有的东西百般思念,我们梦想某事恰恰因为我们不能拥有,她投向的那个怀抱其实从来就不曾有过。她爱的全部意义,不是顾凌,而是爱情。

        这种爱是无舟野渡,是永难实现的欲望与渴念。在梦幻的深处,只有自怜的影子。

        东方显现出鱼肚白,她已经飞驰了一夜,可是她不想回家。一阵困意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迎面一辆大卡车驶过来,她打着喇叭,猛打方向盘,前边有一个拐弯处,想要驶过去。

        跑车愈来愈轻了,越过高架路拐弯处的百米之遥,飞堕出去。她踏着悲伤和疲惫的脚步,从爱情的虚幻中下坠,下坠,突然感到冷,如风中的树枝般颤栗。她听到时间在飘落。在飘落的时间里,她俯瞰自己过往的生活,过往她享受其中的快乐和不快乐,在这一瞬间都粉碎了,然后消逝。她的白色衬衣上溅了一滩鲜红的血。

        白颜色的上衣是顾凌最爱穿的衣服。

        爱是一首支离破碎的乐曲,她重又听到在破碎的大屋里的钢琴声,那支荒腔走板的《致爱丽丝》在她耳边回响,她知道这是为她的死亡准备的。

        她看见了自己的终点。

        于诗言站在校门口。于嘉祐背着书包倒退着朝教室的方向走,挥着手,快乐地喊:“姑姑,再见!”

        一直等到于嘉祐的身影消失不见,于诗言才回到车上。顾凌抓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说:“走喽,我们回新明市。”

        于诗言微笑着看着他,眼里都是浓浓的爱。

        上了高架路,车后呜呜声警号大响,顾凌马上把车驶到路边让路,救护车与警车风驰而过,刺耳响号叫于诗言心惊肉跳。

        顾凌说:“应该有车祸,不过咱们开到前边拐弯就上高速了。”

        于诗言说:“嗯,顾凌开慢点,我们不着急。”

        在高架路拐弯处,有大队人员在忙碌,路边架起路障,有警察指挥车辆转弯。

        顾凌灵活驶离现场,问在路边站岗,拦阻车辆的警察。

        他问:“你好!请问发生什么意外?”

        交警说:“无可奉告,请尽快驶离。”

        顾凌依言把车驶远,停好车,拿出手机,“我有同学在交警队事故科上班。”

        他立刻联络同学,那人也要问几个人才得到消息:“本不应透露──”

        “废话!”

        “一辆疲劳驾驶的卡车过线撞向一辆跑车,卡车侧翻,跑车被撞下高架路,继而着火焚烧爆炸,现场已封锁调查。”

        “乘客与司机?”

        “正在抢救,生机甚微,记住,你没与我通过话,再见。”

        “喂,喂。”他还想问车牌号码。

        于诗言一声不响。

        顾凌拍拍她的手,“我们回家吧。明天再回新明市。”他正打算把手机放好,又有来电。

        “舒彦。”

        “什么?小悦死了?高架路交通事故?”

        于诗言魂不附体,浑身关节已不能支撑肉体,她喘气,“我要去现场,我要去看。”

        不会那么巧,不会就是莫舒悦。

        顾氏企业的梁律师接到顾凌的电话后,不到半个小时就飞快赶来。

        顾凌和于诗言看见他推开车门下车。

        于诗言腿软,跪倒,顾凌赶紧扶起抱在怀里。

        顾凌问:“情况如何?”

        脸色煞白的梁律师像喃喃自语:“卡车司机重伤,尚余呼息……”

        于诗言浑身颤抖,“莫舒悦呢?”

        梁律师不说话。

        “跑车里的小悦呢?”顾凌急促地问。

        “已无生命体征。”

        于诗言蹒跚上汽车,双眼昏黑,满天星斗,连提气都有困难,她耳畔有一把游丝似声音:于诗言,不能垮下,一切因你而起,你负责善后。

        于诗言头皮发麻,因我而起?

        ──你,因为你,顾凌才和莫舒悦离婚。

        你明明知道莫舒悦深爱顾凌。

        可是……

        于诗言用手紧紧按住面孔,指节发紫,她整个背脊冒冷汗。

        那如电钻般地声音不放过她,直刺入她心脏!

        ──你于诗言,害死了一个年轻的姑娘,害她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于诗言胸内虚空,脑神经如断了的电线连接不到一起,她像牛一样喘气。

        顾凌把她送回家,就急匆匆地和梁律师离开了。

        顾凌回来时已经深夜了,是梁律师送他回来。

        “顾凌——”她迎上去,看见顾凌的可怕神色,他的脸色死灰,惨白,他的眸中一片空白——不,不,是一片废墟残垣,是完全没有光彩的死寂——是的,是死寂。他的嘴唇紧抿着,嘴角的肌肉神经质地抖动着。

        他不语,不动,仿佛看不见她。

        于诗言双眼布满红丝,只是哭不出来,“顾凌,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话啊!”

        顾凌的眼光慢慢转到于诗言脸上,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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