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番外 春节(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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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腊月后,新年也就不远了。

        九州今年的春节来得很晚,腊月初八那天陶风澈还在学校里上课。

        教室里的暖气开得很足,门窗紧闭,室内闷得像是密不透风的沙丁鱼罐头。讲台上的数学老师配合着ppt的进度在黑板上解着题,不厌其烦地讲着解题步骤,间或用指关节敲击黑板,试图唤回台下学生们的注意力。

        陶风澈沉浸在练习题中的思绪被这一阵突如其来的噪音所打断,周围是春蚕食叶般沙沙的书写声,他捏着笔发了会儿呆,忽然便没了做题的兴致。

        陶风澈抬头望了眼黑板,确定老师所讲的知识点早就已经烂熟于心后,他颇有些百无聊赖地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九州有句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今天怎么着也能算是个节日,随月生应该会准时到家吧……?

        他有些不确定地想着。

        陶家负责白案的主厨是北方人,早在半个月前就将腊八蒜给腌上了,今天更是一大早便爬起床,亲手挑拣好各种食材,将其一一洗净浸泡后分批放入砂锅中,小火慢炖熬了一整天。

        等到陶风澈跟随月生二人前后脚回到家时,粥已经熬好了。

        腊八粥有个别名叫七宝五味粥,没有标准的菜谱,各人家中的做法也都不大一样,但基本上都包含了谷物、豆类和干果,出锅后便是热热闹闹的一大碗。

        静浦地处南方,本就潮湿多雨,到了冬季就更是湿冷,即使是出了太阳也没什么暖意,极具侵略性的寒风刮到人身上时,就连骨头缝里都是酸的。

        虽然陶风澈跟随月生二人一直待在室内,但从车里出来后走上台阶再穿过门廊,难免还是沾上了一身的寒气。

        陶风澈才十八岁,正是年富力强火力旺盛的时候,再加上穿得厚实,并没觉得有什么不适;随月生却一贯畏冷,站在玄关处脱掉大衣递给佣人后,他微不可察地打了个哆嗦。

        陶风澈比随月生早到家几分钟,此刻已经在餐桌前坐稳了,远远望见他的身影便眼前一亮,可等看清之后,眉毛便皱了起来——

        这么冷的天,随月生里面却只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本就白皙的皮肤被冻得没了血色,几乎能看见皮下深紫色的血管,嘴唇也微微泛着紫,手指关节更是全红了。

        陶风澈看得心疼,赶忙给佣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拿热水袋过来,又捧起碗,给随月生盛了满满一碗粥。

        餐桌上的粥是刚从厨房里端出来的,瓷碗导热又快,蒸汽氤氲间,随月生光是看着都觉得指尖发烫,陶风澈却像是已经失去了知觉似的,忙不迭地将碗放在他的座位前,又招呼他。

        “哥,坐下喝粥。”

        殷切得就差拿勺子喂他了。

        随月生心中发软,领了陶风澈的情,坐下后又取了个勺子放进陶风澈碗中:“你也吃。”

        说完后,他用勺子在面上刮了一层,吹了几口后才将其放进了嘴里。

        陶家大厨煮出来的粥跟外面卖的很不一样,食材全是农场新鲜送来的,炖出来的粥香气扑鼻,厚实浓稠——各种豆类谷物全都煮开了花,剥皮了的栗子绵软,去芯了的莲子软糯,葡萄干吸饱了水后变得圆滚滚的,其余的干果也都炖得香糯,间或还能吃到酥脆的腰果仁,口感很丰富。

        厨师在煮粥时加了碱水,入口十分粘稠,一口下去只觉得暖意从舌尖滑进食道,继而流进胃中,驱散了冬日的寒气。

        腊八粥分咸甜两种,咸口的里面要放猪油渣,陶风澈吃过一次,觉得味道也还不错。昨天晚上,他本想让厨房做个咸口的给随月生尝尝鲜,却又想起随月生嗜甜,便改了主意,嘱咐厨房多放冰糖。

        ……可他实在是没想到,厨房会把糖放这么多。

        陶风澈刚喝了两口便觉得喉间发腻,转头一看却发现随月生吃得满足,原本想说的话便全吞回了肚子里——算了,哥哥喜欢吃就行。

        他这么想着,端起茶盏狠灌了一口。

        主厨很重传统,虽然食物都是给主家吃的,但腊八粥跟平日里偶尔会做的八宝粥还是有些差异,可以称得上是豪华顶配版本,只有在腊月初八这天会做。

        陶家一直很尊重厨师们这些小癖好,家中掌权者也都不是重口欲的人,从未要求过要在其他时候吃过腊八粥。

        是以随月生上一次尝到这味道,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熟悉的滋味在味蕾上绽开,逐渐唤醒了封存的记忆,随月生不知不觉便将碗里的粥喝了个干净,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地又添了小半碗,用白瓷勺慢慢舀着喝。

        可粥碗旁那碟同为时令食品的腊八蒜,他却是连动都没动过。

        随月生是异国人,一直都不喜欢葱姜蒜这一类味重的调料,陶风澈对此却算是不讨厌也不喜欢,看在过节的份上,倒也会吃上几口。

        腊八蒜是主厨挑了上好的紫皮蒜用米醋泡出来的,味道酸辣适中,还夹杂着些若有若无的蒜味,如果能无视它腌到发绿的诡异颜色的话,口感其实还挺不错。

        可随月生却实在是接受不了这个味道。陶风澈幼年时蹭软磨硬泡地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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