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老郑这浑货,一夜之间变得这么伟大了?
江澈疑惑,犹豫了一下,摇头:“我不去,我家里爸妈爷爷还等着我毕业回去教书呢。”
这是一方面原因,另外一方面,因为叶琼蓁前几天提起过,江澈最近正考虑要不要尝试一下争取留校呢,只不过因为还在考虑,他没有说出来。
“那不行啊,你得去。”“不去肯定是不行滴!”“咱杏花婶,还在稻谷堆旁巴巴等着你呢。”
郑忻峰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不自觉间嘀咕出来了,好在,声音是个渐说渐小的趋势,到最后这一句,基本已经完全隐去。
江澈只听清楚了前面一部分,当下愈加茫然,不解问道:“为什么啊,为什么我必须得去?”
“因为……”因为你未来的媳妇儿会在那里遇见,因为咱的宝贝天才小冬儿在那里,未来的奥运冠军周映也在那里,还有那么多的孩子、乡亲、朋友,因为那里会有一场巨大的泥石流,因为……很多事。
因为,茶寮,这个现在你听来陌生而偏远的小山村,其实是刻在我们生命里的地方啊。
郑忻峰整一大堆的理由翻腾在心里,但是一条也说不出口,不由得郁闷起来:原来重生知道太多的感觉,也并不完全是好的,负担实在太大了,而且啥都不能直说,非得拐弯抹角想辙去实现或避免。
再者说,要是出现意外怎么办?那么多人的人生啊,总会有意外的。而且,出现意外的发展真的就都是不好的吗?
脑子好累,算了,要不我直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老江,让他去操心烦恼得了?
不行不行,那样的话,很多事情的发生发展就不圆润了啊。
而且这才刚第一天,老子还远没玩够呢。
“到底为什么啊?为什么咱一定要去那个茶寮支教?”
这时候,床上的江澈忍不住又催问了一句。
“因为,因为……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郑忻峰突然声情并茂地小声哼唱起来,也不管这首歌这时间出来了没有,江澈有没有听过。
一边唱,一边他跟没事人似的,从江澈床边缓缓走开。
这件事本身太过复杂了,茶寮之于现在的江澈,还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存在,郑忻峰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好的解法,而且时间也还早,还有小十个月呢。
慢慢再弄吧,总会有办法把人骗过去的,不急,郑忻峰心里这样想着,慢腾腾又摸回自己床上躺下,盖好被子。
郑忻峰在被子下面躺直了,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在江澈看起来,完全就是已经秒睡的样子,就像他平时一样。
但是其实,郑忻峰并没有睡着。
他不想睡,按说本应该很疲累的身体莫名的没有任何困意。
同时他也不敢睡,怕自己压着的神经一放松,兴奋劲儿一散,就会不能自主地投入那些痛苦的思考和想象。
人在这样一种状态下,感官似乎特别的敏锐,没一会儿,郑忻峰就听到了江澈下床的声音。
估摸着是被我打得完全没睡意了,哎哟,过来了,停在老子床边了,特么的他不会是要来打回去吧?
结果并没有。
郑忻峰很快听到江澈走去墙角架子拿脸盆牙杯的“钪当”声,看样子准备去水房洗漱了。
周六上午依然是有课的,这时间去水房人少,可以不用排队挤位子。
崭新的一天,不,是崭新的一辈子啊,郑忻峰稍微一想,觉得自己更应该好好洗洗,开口说:“老江帮我的也带一下,我一会儿就来。”
他好像不记得自己的脸盆牙杯是哪个了。
江澈说:“滚,你自己怎么不拿?”
郑忻峰说:“我拿热水。”
“这天气用个毛的热水。”江澈这样说完,墙角传来又是一声轻微的“钪当”,终究还是把郑忻峰的脸盆牙杯带上了。
水房。
因为不是很确定自己的毛巾是哪一条,干脆就没拿,郑忻峰洗完脸满脸的水珠子,抬头转身朝江澈那边看去。
江澈正对着镜子拨头发呢,三七四六的翻来覆去似乎有点儿纠结。
“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咳咳,这臭小子长得还真是……不愧是二十多年后网上小孩们发评论,说靠脸也可以成功的企业家第一名啊。”
“不像老子,年纪轻轻就这么有气质……嗯,老子那一路走来,靠的完全都是才华和气质。”
郑忻峰挂满气质和水珠的脸,倏然出现在墙上那面有着一道斜向裂缝的镜子里。
镜子不大。
站远了看,他和江澈的脸,恰好以那道裂缝为界,一人占了半边,莫名有种双雄类电影海报的既视感,而且整体质感不赖。
但是站在江澈的距离和视角,画面就不一样了,在他眼中,郑忻峰那张脸就跟个鬼似的挂在他脑后肩头,看得久了,经不住瘆得慌。
“你今天好像不太正常”,江澈似乎有些担心说,“真的没事?”
“真是没事”,郑忻峰说着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