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雨夜

    高考这天,日头正盛,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
    崇德高中的校门口水泄不通,放眼望去全都是来送学生的家长,人山人海。
    沈煜拿好东西来到自己的考场,想到女孩昨天对自己的叮嘱,以及那个奇奇怪怪的小男生说的话,沈煜心里有一丝暖流划过。
    这场战争为他,也为所有真心对他的人。
    开考铃声响起,考场里静悄悄的,衬得落笔的“沙沙”声更加明显,像是在为这些考生奏响书写命运的交响曲。
    乔夏懒得回市区,跟乔母商量了一下,这几天就留在水榭花都。
    此时,乔夏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抱着一碗冰沙,美滋滋的跟乔母一起看偶像剧。
    “夏夏,你这小假期有什么打算吗?”
    “唔,就在家里吧,外面太热了。”
    容城的夏天不仅热的快,而且酷暑难耐,所以乔夏一点想出门的欲望都没有。
    还想说什么的乔母被电话铃声打断“喂,怎么了?”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乔母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又迅速恢复如常。
    待乔母挂断电话后,乔夏疑惑着看向她“妈妈,怎么了?”
    “哦,没什么。”
    乔夏自重生回来,对人的情绪变得格外敏感,她的直觉告诉她,她妈妈肯定有事瞒着她。
    乔母组织了下语言“夏夏,我得回一趟你外婆家,你能不能找你朋友过来陪你两天?”
    乔夏刚想说她可以跟着一起去,突然想到上一世她每次回外婆家,因为水土不服,去了就会生一场大病,全家人还得费心照顾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外婆出什么事了吗?”乔夏的外公早先几年已经因为胃癌去世,老家就剩下外婆和两个舅舅一家。
    “啊,不是你外婆。”
    看着乔母也没有跟她明说的意思,乔夏在心里叹了口气,大人们总是这样,以为什么都不跟孩子说就是为了孩子好,其实孩子什么都懂。
    “那就你自己过去吗?”
    “你爸从意大利直接过去,我们俩在机场汇合。”
    “哦哦,那就好。”
    “夏夏,要不我把你宋阿姨找来陪你?”宋书和乔母是多年的同学兼闺蜜,宋书和乔母不同。
    她毕业后去了法国进修,前几年回国自己开了公司,入股了容城的龙头企业,完全就是一女强人。也正是因为宋女士一心一意搞事业,跟乔母年龄相仿的她至今未婚。
    “妈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可以的。”
    “好好好,我们家夏夏长大了,你爸给我买了下午两点的机票,我去简单的收拾一下。”
    “嗯嗯好的。”
    乔母走后,乔夏点了个外卖,依旧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六月的天宛若孩童的脸,说变就变,让人猝不及防。刚刚还是艳阳高照的晴天,此时已经乌云密布,天空阴沉的可怕。
    乔夏看着外面的天色,心里有一刹那的不安。看这样子是要下雨了,乔夏起身去各个房间转了一圈,把开着的窗户关好。
    看了看时间,三点二十五,乔母现在应该已经落地了。
    想了想,拨通了乔母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rry”
    乔夏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的,可能是信号不好,外婆家的小镇子网络本来就不发达。
    又尝试的拨了乔父的电话,同样的无法接通,乔夏慌了神,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刚刚的不安似乎更加重了。
    乔夏慌慌张张的在通讯录找到小舅舅姜尚的电话。
    响了两声后被接听“喂,舅舅!”
    “夏夏,怎么了啊?”姜尚此时正在山上的独栋别墅焦急地转圈。
    “我打不通我爸妈的电话了,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那个夏夏你先别着急,听我跟你说啊。你外婆这几年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我们就把你外婆送去山上的别墅了。平日里,她就爱去山上采采草药。结果昨天我打家里的座机打了一天都没人接,问了才知道,你外婆进了深山了。昨天我跟你大舅一家找了一晚上没找到,所以今天告诉你爸妈了。他们现在估计已经进山了深山里信号不好,打不通正常。”
    “外婆那么大年纪了,你们怎么能把她一个人送到山上去呢?!”乔夏气地浑身发抖,嘶哑着嗓子朝电话那边喊道。
    乔夏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小时候自己生病,外婆大老远的坐车来看她,亲手做了她最爱吃的桂花糕,把她抱在怀里,温柔的给她唱童谣。
    回忆像开了闸一样汹涌而来,乔夏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我要回去跟你们一起找外婆!”
    “夏夏,你乖乖的在家等着,一有消息我们马上通知你好不哈?”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买机票!”
    “夏夏,你别为难小舅了,他们瞒着你也是担心你。你身体素质本来就不好,这边又是深山老林,你要是有点什么事,姐姐跟姐夫一定会扒了我的皮!”
    乔夏渐渐冷静下来“那你要一直跟我保持联系,有外婆的消息马上告诉我!”
    “好好好,没问题!”
    乔夏强迫自己理智一点,上辈子也跟就没发生过这件事,所以外婆一定会没事的。但是一想到,深山里的晚上温度那么低,还有一些毒虫毒蛇,而外婆自己一个人在偌大的林子里待了一天多,乔夏都不敢继续再想下去。
    这最坏的后果是他们家每一个人都承受不了的。
    外面起了大风,天空黑压压的,突然一道惊雷,雨点噼里啪啦的砸下来。
    在雷声响起的同时,乔夏立马蜷缩着抱住自己。
    她从小到大最害怕打雷,而且她都还没来得及跟秦蓁蓁、楚梦然她们说过来陪她,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没开灯的房间,加上外面的雷声,乔夏整个人都要炸了。
    又一道雷声响起,带来的光亮打在了乔夏惨白的脸上。
    乔夏闭着眼睛拿出手机,随便拨了个电话出去。
    “喂。”
    闻景低沉的嗓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响起,乔夏一下子就镇定了。
    睁开眼睛看到屏幕上的“阿景”,乔夏像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
    呜咽着出声“阿景我好害怕!”
    “怎么了?害怕什么?”
    “外面在打雷!”
    “你自己在家吗?”
    “嗯嗯,我爸妈有事今晚不回来。”
    “在水榭花都?”
    “嗯嗯。”
    “你吃晚饭了吗?”
    “点了外卖。”
    “点的什么?”
    “唔,黄焖鸡还有珍珠奶茶。阿景!‘老阿姨’家的黄焖鸡超级好吃!”提起吃的乔夏瞬间来劲了,小嘴喋喋不休地给闻景安利好吃的。
    闻景一边举着手机转移乔夏的注意力,一边找雨伞往外走。
    突然想起,操!他家里好像没有雨伞!
    穿好外套,快步走出家门。
    “阿景我好想你啊。”
    “嗯。”
    ????嗯是个什么意思?
    “哎!你都没有别的要说的吗?”
    “有。”
    “是什么是什么?!!”
    闻景的声音带着笑“乔乔,开门。”
    “啊?”
    下一秒,乔夏家的门铃声响起。
    乔夏在猫眼里看到闻景出现在面前,瞬间拉开门。
    “你怎么来了?”
    “不是说害怕?”
    “所以,你是来陪我的吗?!”
    “嗯。”
    乔夏仰头看到闻景的头发在滴水,衣服也湿透了。
    “你怎么没打伞啊?”乔夏连忙拉着他进来。
    “家里没有。”
    “你快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乔夏推着他去客房,然后又跑到乔父的房间里找了一套新的睡衣。
    过了几分钟,乔夏扣了扣客房门“阿景,我进来了啊?”
    “嗯。”听着从浴室传来的声音,乔夏大着胆子走进去。
    “那个,我给你拿了一套我爸的新睡衣,放在门口了啊!”
    一句话说完,浴室门“卡擦”一声被打开,闻景裹着浴巾走出来。
    乔夏一时怔愣在原地忘了动作,精致的锁骨、肌理分明的线条、腹肌、人鱼线,再往下是纯白的浴巾。
    闻景低哑的声音响起“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乔夏瞬间背过身,脸红的像熟透了的水蜜桃。
    “你干嘛一声不吭地就出来?!”
    听着女孩避重就轻的发问,闻景只是笑笑。
    没得到回应,身后响起悉悉窣窣的声音,“闻景,你在干嘛?!”
    “穿衣服啊。”理所当然的语气。
    “我还在这呢?!”
    “你这不是背着我呢吗?”闻景似乎对于逗她这件事格外的感兴趣。
    乔夏闻言,脚底抹油飞快地拉开门跑了出去。
    被他这么一闹,乔夏刚才心里的恐惧和担忧少了许多。
    等闻景穿好衣服走出来,乔夏窝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听到脚步声,乔夏抬眼看过去,“你终于出来了。”
    “等了很久吗?”闻景内心疑惑,从她离开算起他在里面待的时间最多不超过五分钟。
    “就是很久!”
    “我的错。”
    “哼!”乔夏凶巴巴的看他,又一想“你吃饭了没?”
    “吃了。”
    “那就好。”
    “困了吗?去睡觉?”
    “不要,我还要等消息。”
    乔夏把外婆的事跟他说了一遍,闻景摸摸她的头“吉人自有天相,你外婆一定会没事的。”
    “嗯嗯。”
    乔夏也不明白为什么,若是换作别人这么跟她说,那她一定会以为这是在安慰她,但是闻景这么说的时候,她就觉得这是真的,外婆一定会没事的。
    两人窝在客厅的沙发里,闻景时刻观察着外面有闪电的时候,就伸出手捂住乔夏的耳朵,是以乔夏心情放松的看着电视上的节目。
    到了晚上八点多,乔夏终于等到了乔母打来的电话。
    “夏夏,你在家没事吧?”姜茜的语气里满是疲惫和担忧,自家女儿每次这种雷雨天都是要她抱着一起睡的。
    “妈妈,你放心我没事,找到外婆了吗?”
    “你都知道了?”
    “嗯,我给你和爸爸打电话打不通,就找了小舅舅。”
    “找到了,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小腿有点轻微的骨裂,现在已经送医院了。”
    乔夏斟酌了一下开口“妈妈,把外婆接到我们这来吧。”
    姜茜也想过这个办法,但是怕乔夏这么多年没见过她妈妈了,突然生活到一起会别扭,而且她妈年纪大了,也不愿意颠簸。
    “夏夏,谢谢你,这件事我会跟他们商量的。”
    “嗯嗯,妈妈,你早点休息吧,不用太担心我。”
    “好,照顾好自己。”
    两人结束通话后,乔夏激动的晃着闻景的身体。
    “阿景,阿景,你说的是真的哎!我外婆没事,就是有点轻伤。”
    “这下放心了吧。”
    “嗯嗯!”
    “那可以安心去睡觉了吗?”
    闻景可是没错过,刚刚盯着屏幕的女孩不住的打哈欠,眼里泛着泪花。
    乔夏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乖顺的躺在床上。
    “阿景,你不要走啊。”
    乔夏看着外面稍微有些停歇的雨声,六月天雷阵雨最频繁,是以她一点都不敢自己在这睡。
    闻景把女孩的手握在手心里“好,我不走。睡吧。”
    乔夏放心的闭上眼睛。
    听着女孩渐渐匀长的呼吸声,闻景揉了揉麻掉的腿,站起身。
    轻轻地掖了掖女孩的被角,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乔乔好梦。”
    睡似有意识地咂咂嘴巴,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一室温馨。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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