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他就不能既是景止,又是天道吗

    盛柯在手术室外把一盒的薄荷糖都咀嚼完了,垂着头坐在了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原来在手术室里的人,对你越是重要,那么当在外面等候的时候,内心就越是焦急。
    原先那个男孩在手术室里面的时候,盛柯的内心只是有些惋惜,但绝不会像是现在这般山河动荡。
    既然是天道说的,景初不会有事,那便值得他相信,毕竟除了天道这个身份,他还要另一个更加重要的身份,那就是景止,景初的父亲……
    只要有他在,那就一定能护得景初的周全。
    直到两个小时之后,景初才从手术室里面被推了出来,直到所有的医生和护士都已经出来了,而景止却仍然没有出现。
    盛柯虽然觉得疑惑,但还是跟着担架走了,把景初安排到了病房里面。
    盛柯打电话给了时九,现在景初住院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那便是现在在同一个时空里面的,小时候的时九,现在也在这个医院里面。
    盛柯把事情都告诉给了时九,随后便发现了景止这个家伙,今天不仅救了自己小时候的媳妇,还顺带着救了自己的女儿。
    电话另一端的时九,在听到景止这个名字的时候,手指微微地颤抖着,随后道“我知道了,现在就去医院,你替我谢谢他。”
    盛柯叹气道“他走了,整个医院就像是没有他这个人存在一样,没人记得有他这个人。”
    时九手里面的手机唰地一下掉到了车子的软垫上面,她慌了神。
    坐在一旁的宋铮用纸巾包着,把手机拿了起来,重新递交到了时九的手里,时九这样慌乱的场景,他还是第一次见,大概就是小公子和小小姐的父亲吧。
    “喂?时九?景初要住院几天,你记得把她的身份证和医保卡带过来,要办理住院手续,还有一些换洗衣服什么的。”盛柯道。
    时九接过了手机,淡淡地道“我知道了,东西我会带好的,你在那边陪着初初。”
    “那是自然。”盛柯道。
    时九的目光看向了窗外,对司机道“掉头,去我家。”
    “好的总裁。”
    时九和宋铮到医院的时候,景初的麻醉药效已经过去了,现在正在闹脾气,要吃芒果,哭着喊着要吃芒果。
    盛柯在旁边焦头烂额,别说是芒果,现在景初刚刚做完胃穿孔手术,并不适宜吃东西,而且,景初对芒果过敏……
    时九无奈地走了过去,然而景初在看到时九的时候,却变得更加委屈了,开始抽泣了起来,但是因为腹部很痛,又哭不出力气来,反倒有些梨花带雨的柔弱感。
    时九本来还觉得有些担忧的,在看到景初这样可怜兮兮的模样,不厚道地笑了,她伸手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枚硬币来,在景初面前转了几圈。
    景初的目光恍惚,打了个哈欠,乖乖地睡觉了。
    盛柯松了口气,世界终于从现在开始安静了下来。
    时九对盛柯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出去谈。”
    病房和酒店里面的商务间是相似的,外面有一个小客厅,可以在那边聊天。
    盛柯和时九出去了,宋铮在病房旁边的座位上陪护着景初。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景初怎么会做胃穿孔的手术?”时九问道,“她的身体从小到大连感冒都很少,怎么会突然就胃穿孔了,还需要,他来做手术。”
    盛柯掩饰地拉了拉自己的外套,有些愧疚地对时九道“此事怪我,是我没有看好阿初,才会让她,把思明的灵魂放在那个死去的男孩身体里,犯下大错,然后景止走了过来,说时九是胃穿孔。”
    “景止,他只说了这些吗?他还有说别的什么吗……”时九问道,声音里带着她也不曾察觉的期许。
    盛柯下意识地避开了时九的目光,他害怕,会在那双惯来冷漠又漆黑的眼眸里看到失望。
    片刻后,盛柯对时九答道“他什么也没有说,从景初做完手术开始,他就消失不见了。我问过医院里面的医生,他,他好像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他消失了,正如她曾经希望的那样,彻底地消失在了她的生活里,消失在了这个世界里。
    这一次,时九知道他不会再回来。
    这就是她期待的吗?
    现在,终于实现了……
    时九坐在沙发上,仰着头,抿着唇笑了笑,眼中沾染了一层水汽,又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睛又恢复了冷漠,哭着笑出了声音,仿佛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她把那过去的时间都回想了一次,又一次……
    从遇到他开始,她好像就遇到了命运,在遇到他之前,她还不知道生活可以有另一个样子。
    可以不用胡作非为就可以得到开心,可以被别人深爱着,也可以尝试着去爱上别人。
    怎么办,为什么会想要哭泣呢,明明应该笑的啊。
    盛柯看着时九又哭又笑,痛苦不堪的模样,凑上前拍了拍时九的肩膀,这一次,时九那龟毛的洁癖没有再发作,并没有出手制止盛柯。
    时九很少这样哭,大多情况下,她想哭的时候都是会用笑容来代替。
    可是当情绪到来的时候,挡都挡不住想哭的感觉。
    盛柯抽了纸巾,递给了时九,“别哭了,擦擦眼泪,都上万岁的人了,这样哭不好。”
    时九擦了擦鼻涕,恢复了镇静的模样,把盛柯的手扔到一边,顺带着擦了擦自己的肩膀。
    盛柯看着时九刚刚还流下了鳄鱼的眼泪,现在就不和时九计较了。
    盛柯叹息了一声,“时九,你一定要喜欢天道吗?”
    “我不喜欢他,我喜欢的是景止,和天道无关。”时九道。
    “你若这般自欺欺人,我也无可奈何。草莓蛋糕也不能只吃草莓和奶油,却不吃蛋糕胚,只是作为朋友的忠告而已,若是你真心喜欢他,那便留住他吧。”盛柯道。
    “盛柯,天道不是个活人,他没有心,他甚至连存在的本身我都无法确定,你让我如何爱他?”时九淡淡地道,唇角微微翘起,带着说不尽的苦涩。
    盛柯看着时九,忍不住道,“我虽不懂感情之事,但却能看得出,他是真心爱你和两个孩子的,即便是这样,你也要否定他的存在吗,他就不能既是景止,又是天道吗。”
    时九皱眉,不由得用怀疑的眼神看向了盛柯,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问道“盛柯,天道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是云荒的敌人,你都忘记了吗?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我应该知道,却被你隐瞒了的吗?”
    盛柯听到时九的质问后,身体陡然间僵住了,他愣怔地看向了时九,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