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5章

    折磨得方陆北痛不欲生,唯有那个小婴儿能给他零星安慰,可因为太小,他还没办法从她的眉眼里找到任何他们的踪迹,这一点让他更痛苦。
    回了房间,捂着心口,险些窒息晕倒,坐下时,天旋地转。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可乔儿将孩子留给了他,他怎么能不负责任地离开,他已经够对不起她了,不能再让她失望。
    狼狈地滑坐在地上。
    房内成了困住兽类的牢笼,方陆北抬头望去,只觉得呼吸急促,喉咙哽痛烧灼,刺痛感渗入每一条神经,让他连维持平稳心跳都做不到,房内还挂着乔儿的几件衣服,他视线被硕大的泪珠朦胧,仿佛透过那些,看到了乔儿在穿衣服的样子。
    长头发被压在衣领下,她伸手去捞出去。
    这时候。
    方陆北便出现在她身后帮她,顺带再说上一句,“早让你把这碍事的头发剪了。”
    她哼笑,“又碍着你眼了?”
    “可不是?”
    简单三言两语,那样平淡,却又那样的难以寻找。
    她人走了,却留下了无数影光,那些东西,会伴随方陆北一生,那是他生命之中无法忘怀的一段时光,在那段时光里,他拥有过他最爱的人,最后也失去了。
    捂着心脏,他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像嘶吼,像哭泣,更像是绝望。
    失去乔儿,还可以找,可她这么做的目的不就是在告诉他——别找了,他们是拗不过世俗的,也是拗不过缘分的。
    他方陆北不愿意自降身价,乔儿也没办法重新投胎,到头来,不过是空空一场黄粱梦,那么多有爱却分别的男女,他们不是例外。
    那些少有的悲情圆满,到头来,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骗局。
    -
    燕京入了深秋,早晚各有一波冷空气降临,到了午间却愈显炎热。
    这样的温差许多成年人都适应不来。
    何况孩子。
    第一场高烧,在方陆北没有预料的情况下来临,去医院的路上月宝在嚎啕大哭,那对方陆北来说是最生涩的事情,他接触孩子不多,对生病、发烧、都是一头雾水。
    唯一能做的就是送到最近的儿童医院。
    婴儿发烧不是小事,本就脆弱,必须要好好呵护才行,可显然他这个新手根本不懂,及时送到医院才放心。
    事传到家里。
    还是责怪了他几句,也都听说了乔儿离开的事,更不放心这个孩子让他来养,他要工作,就算请了保姆也不会全然放心将几个月大的孩子交出去,说什么也要留在老宅养,方陆北无力争吵,浑浑噩噩间,又被赶回了家。
    那一觉短暂,天不亮便要去医院接月宝。
    方陆北随意坐在乔儿的梳妆台前拍着脸清醒。
    确认冷静后才起身,一下子用力过猛,膝盖撞击在抽屉上,引发震动,一阵悉索声响在背后落下,昏沉间,他回头去看,在凌晨稀薄的东边晨曦里,便看到了从夹缝里被撞出来的记事本。
    那是乔儿的。
    她涂涂画画,里面藏着恨与爱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