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三章 纯狐

    寒浇(ào)是姜蠡和寒浞的长子。出生那一天,夫妻俩都已经在各自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寒浞从来没有追问过姜蠡到底是什么人,可是他心里面知道姜蠡并不能称为人;而姜蠡已从鬼族口中知道自己的孩子并不会有地球分派的灵魂。孩儿出世后异常地平静,接生婆把孩子洗干净递给寒浞,寒浞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孩子走到姜蠡身边。
    “夫人刚刚生产完顾不了孩子的。”
    即使旁人劝阻,寒浞还是把孩子放到了姜蠡怀里。姜蠡把孩子抱在手中,第一次流下的眼泪缓滴落寒浇的脸上。外人眼中感动的泪水,只有寒浞明白那不单单是母亲的眼泪,更是姜蠡的一份灵魂。随即而来的是孩子震耳欲聋的哭声,几乎方圆百里都能听见。姜蠡和寒浞相视而笑,仿佛一切都往最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姜蠡始终觉得一切过于平静。自从她怀有身孕私自去到地府查明自己的孩子不会有灵魂的那一刻,一切都好像暴风前夕的宁静。鬼族本来就神出鬼没不去找她她不意外,只是连后羿都不见踪影就太奇怪了。即使寒浞并不知道神族的事,可是他心中后羿依然是神般的存在。大腹便便的姜蠡在那十个月里听得最多的就是后羿如何玩物丧志、纵欲淫乐,而且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叫纯狐的妃子。纯狐嫁给后羿一个月后就公然和君王坐在朝中央干预朝政。最奇怪的不是堂堂一个神族任由女子摆弄,最奇怪的是纯狐每个决定都好像是为了寒浞在朝里巩固势力。浇儿出世以后后羿就在自己的宫殿旁建造相国府让寒浞一家搬过去,更赦令五天内必须建成。要知道后羿驱逐夏后相自立为王的时候并没有对当时的宫殿进行改造就直接住了进去,而这时却劳民伤财地建了一座媲美自己宫殿地相国府。一切的答案,姜蠡在搬进去的第一天,遇见纯狐的那一天就明白了。
    “寒相的孩儿真的天赋异品,一看就知道日后必成大器。”
    “纯妃过誉了。”
    “真没有,君王您看看。”
    纯狐一把就将篮子百日大的浇儿抱起然后走到后羿身边。
    “这个孩子真的玲珑剔透,非一般啊!我真的好想把他留在我的身边当作自己的孩子,你说好不好啊?”
    “好。只要纯妃喜欢,什么都好。”
    旁边的姜蠡都要疯了,可是她知道自己的夫君一定会替自己孩儿说些什么,只是她等了片刻,寒浞竟然毫无动容。姜蠡只好迈前准备反击,怎知纯狐马上回话。
    “要知道寒相就是君王的义子,也就是说浇儿就是我们的孙子。哪有孙子和自己爷爷奶奶亲的,当然就是跟着自己的母亲最好了。”
    然后就自己担起一部戏地走到姜蠡面前把浇儿交在她手里。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君王我们就回去午睡一会儿吧!”
    “好的爱妃,我们这就离开。”
    姜蠡和寒浞就像两个傻子一样看着他们离去。
    “她就是纯妃?”
    “没错。”
    “那么那个男人还是夫君拥戴的君王吗?”
    “我不知道。”
    “不知道?”
    姜蠡当然知道后羿的不妥,然而眼前这个和她同床共枕的男人更是陌生。
    “那我眼前这个男人还是不是我的夫君?”
    姜蠡一手抱着浇儿,一步步向寒浞逼近,然后另一手推了他一把。寒浞失去重心往后倒了一下,然而还是低着头一眼都不敢望向姜蠡。
    “那个女人说要拿走我们的孩子你也一声不响,那个男人同意了你也一声不响,那是不是他们把人带走了你也不管不顾?”
    “那你想要我怎样?”
    寒浞终究是个男人,他忍受不了自己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变成一个懦夫。而姜蠡看着他突然的反抗其实并没有惊讶,反而是开心。她将浇儿放回篮里,然后走向自己的男人,紧紧抱着。
    “没事的。我想君王只是一时被迷惑了心智,很快就没事的。”
    夜里,寒浞一般在房事之后都会睡得特别沉;而姜蠡把浇儿交给了保姆之后就只身前往后羿的宫殿。一切都很顺利,就像有人知道姜蠡今晚会入宫一样,所有的门卫都礼让恭迎。然而走到宫殿的最深处,那个属于一国之主的殿门一大开,只见一个宛如湖泊的水池在庭院中央,旁边倒着无数个衣衫不整的男男女女,隐约看见房里坐着两个人在做着不堪入目的事情。姜蠡也不是普通人,她并不会因此觉得羞涩而捂住双眼,反而是一步一步地慢慢向前逼近。只是在她越过水池正要走到房里边的时候,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寒意,一转头,其实她早就知道是谁在等着她。
    “姐姐?”
    “怎么了妹妹?想我了?”
    姜蠡没有回应,只是充满怒气的瞪着眼看着眼前这个和她相处了千亿年的姐姐若雨。
    “你怎么是我的啊?”
    “在我踏入希腊边境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过these大帝宰杀一只像牛一样的人兽,而宙斯也说了是你制造了一只叫otaur的怪物,所以那只像人一样的赤狐还能是谁的杰作?”
    “原来你看得出它是只狐狸啊?那你的夫君知道吗?”
    “什么意思?”
    “你那天赋异品的夫君第一眼就知道你只是一缕无形的灵魂,那他怎么没看出那个叫纯狐的女人只是一只狐狸啊?”
    姜蠡不敢作声。在她走来宫殿这段的路程中她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可是她也不明白为什么。
    “怎么不说话了?让我跟你解答,早在第一天他看见纯狐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而且他不只知道狐狸的事,也知道我存在的事。可是他为什么没有向你提起呢?也怎么没有大义凛然地当着满朝官员指出这件事呢?”
    若雨一边说,一边围着姜蠡团团转,转得姜蠡的心好烦,可是她依然不敢吭声。
    “因为他就是想要这样。他就希望有个坏人过来替他做这一切坏事,然后自己以正义之名来一举夺下这个万人敬仰君王之位。”
    若雨还是一直转,然后突然停在姜蠡面前,手一指,“你说对不对?”
    若雨收下手指,双手抱臂,趾高气扬地看着姜蠡笑,邪恶的笑。
    “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他是人,是男人,天生就爱功名成就,这很自然。那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做这种事?”
    taur的牛兽是为了什么?真的是为了帮助神族帮助宙斯吗?你该不是才短短18年就变得和人类一样天真吧?”
    “好玩。有挑战。”
    “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嘛!”
    “就像把我变成一个人族女人一样,你也是觉得好玩有挑战才接受的,可是这一切都没有人受伤害,不是吗?而现在你把一个朝代拉垮了,把一个神族变得痴呆又是为了什么?”
    “是吗?把你变成一个女人没人受伤害吗?那我呢?总有一天我要看着我的妹妹变老死去难道我不受伤吗?”
    “不是。不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我受伤了。而且不仅仅是我。还有你爱的那个人也受伤了,你知道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
    “要变成女人的是你,本来就不是寒浞。你爱上的那个七色灵魂也爱上了你这透彻的灵魂,可是你偏偏不接受,非要觉得把自己变成个女人才是好的。这下好啦!你变成姜蠡了,爱你的就只能是那个自私自利的寒浞,那个被人性埋没的七色灵魂就像被姜蠡杀死的若晴一样,再也回不来了!”
    即使怎么骗着自己,姜蠡也是知道的,确切的说是内心那个若晴很清楚,就像寒浞再也看不见那透彻的灵魂一样,那个曾经朝思暮想的七彩灵魂在她作为女人的第一天就已经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