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粉墨出场

    听了阿飞说的让贤堂什么都干,甚至还派人去仙界做探子。
    她想,自己活了七百年,没有被让贤堂的人杀掉,绝对是会做人。
    她父亲出事之后没有人去杀她,绝对是因为觉得她惊不起什么风浪。
    她环顾四周总觉得有人在看她,想了想肯定是多虑了。
    突然,她想父亲的一件事
    如果说她父亲被陷害,跟让贤堂有关呢?
    这样一来的话,会不会还跟仙界有关系?
    她记得父亲在出事前一直忙于军务,说是仙界造了一种新毒药,抹在箭头上可以叫敌人痛苦万分,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关于这种毒的传说,早已在魔界传开,不知道吓坏了多少官兵。
    而且说起仙界……
    苏湮颜想起跟随父亲的日子,驻军在魔界边关,她总爱跑上山头,遥望海湖的壮阔。
    魔界与仙界的分界,便是这海湖。这海湖之宽阔,绵延了有八万里。
    但是谁又知,在遥远的海湖的那一头,魔族的探子冒死万里传书而来。
    她跟着父亲驻扎,很少见到打仗,毕竟这海湖不是那么容易跨越的,最多只是一些仙界渔船不小心被潮汐给冲过来。
    她对仙界的认识,就是严明的清规戒律,还有伪善的面具下一张张道貌岸然的脸。
    她老听军队的老人说,仙界的人都是疯子。
    就比如说,他们上回抓了个仙界的偷渔的渔民,问他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跑到我们魔界的领地来,他却一本正经的说
    “我步履所踏之处,皆为仙境。”
    她这样想着,仙界的人确实是很可能会做坏事的——因为他们活的太自我了。
    突然她想起很敏感的一点难道就只有魔界会派探子吗?会不会自己身边就有仙界的探子?
    细思恐极。
    她又想起她父亲,父亲肯定还正在受苦。
    她曾想去远在千里之外的护城墙去看看他,但她又不敢看。
    这么大老远的去,看了又有什么用呢?两头伤心!
    每每想到这事,她便饭也吃不下,总觉得自己废物至极。
    可是在这件事上,就算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的。这官场的事太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认为老阁主必定知道些什么,但是他太鬼太滑,每次她想问他他就说
    “我们逢椿阁不参政的,听都听不得。打住打住。”
    看来她必须抓到主要线索。
    这时,她看见夏琉衣和她的侍女了。
    只见夏琉衣一步一莲华,婷婷袅袅的飘了过去,一直往亭子那里去了。
    她就偷偷的跟了过去,远远的看见少阁主在亭子里。
    夏琉衣回头看了看她,她也不躲,与她视线接触。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也爱看我?”夏琉衣笑眯眯的,妖媚的眼角向上挑起。
    “想必您就是夏琉衣夏堂主?久仰大名。”
    “你刚刚跟了我一路。”
    “我看到您的相貌太过美丽,于是我不由自主的跟过来了。”
    夏琉衣妙目一眨,嘴边轻呓一声“不老实。”
    而苏湮颜不巧的听见了,她心里一震难道是被她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谁知她竟道“我看你明明是,看见你家少阁主在亭子里,见我去找他,连忙跑来不是?”她也笑起来。
    怎么连她也这样取笑她?难道是老阁主说了什么?不过这样也好。
    “正是呢,果然什么都逃不过夏堂主的眼。”她道。
    谢子筝远远的看见她与夏琉衣交谈,朝她勾勾手。
    她与夏琉衣一齐过去,谢子筝叫她去倒两杯水来。
    等她把水拿过来的时候,夏琉衣已经走了。
    “夏堂主刚刚同你说了什么?”谢子筝一边品茶一边问她。
    苏湮颜心想,我还想问你呢!可是她不能问。
    “她问我干嘛跟着她,我说她生的美我不由自主的跟过去了。”
    “哦。”
    谢子筝慢慢端起她倒过来的第二杯茶,递给她。“渴了吧。”
    她抿了口。今天的少阁主,格外温柔似乎。
    “夏堂主刚刚突然问起你,我就说了你父亲是苏九余。你该不会介意吧!”
    “啊?那她她怎么说?”
    “她说她不认识。”
    “哦。”苏湮颜叹了一口气。
    谢子筝看着她,缓缓地说“今后你不用怕,有我罩着你。”
    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想摸摸她的头,可是悬在半空中停了,收了回去。
    原因是因为苏湮颜明显显得心不在焉的。
    苏湮颜不由自主的来到逢椿阁的大门口,想守着门口,再去试探试探夏琉衣——
    必竟她是让贤堂的副堂主,路子肯定广。
    可又不知道怎么去开口。
    但刚刚来到正门口,就看见夏琉衣上了一辆漂亮的马车,侍女催促车夫快点赶路,不然城北的城门要关了。
    苏湮颜来的正不是时候,前脚不接后脚,只能呆呆望着离去的马车。
    到了第二天,苏湮颜一大早便起来了,说是要去街上一趟。
    害得少阁主早上起床竟找不到一个端水的。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他这么骂的时候,却不知苏湮颜早已来到了街上,一个御风术一直往城北去。
    出城要过路费,守卫管他要,苏湮颜没有带,于是便把头上的钗子给了他。
    于是她披着一头散发出城去了。
    出了城她一路问过去,“敢问,你知不知道让贤堂的夏堂主住在哪里?”
    功夫不负有心人,当她问到第十个人,那人终于说知道然后指了指南边。
    她来到所在的地点,看着雅致的园子牌匾上写着“琉光衣雪”,心想是这里没错了。
    她又敲门,小厮又不让她进去,她就端起架子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谁啊?披头散发的,不认识。”
    “我可是逢椿阁的少夫人!还不给我擦亮眼睛瞧一瞧!开门!”
    谁知这逢椿阁的名号果然非常好用,小厮立马开门了,并把她引到大厅里,又是好茶又是饼饵的招待她。
    夏琉衣一听是逢椿阁少夫人来了,觉得奇怪,梳妆好出来,却看到披头散发的苏湮颜。
    “你好大的胆子。”
    “请恕罪,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不怕承担后果吗?”
    “没什么好怕的。我苏某人身无长物,就只一颗心,一条命,谁要拿走都轻而易举。”
    夏琉衣盯住她,葱白的手指靠近她,挑起一缕她的头发。
    “你生的不错。是狐族人?可还是处子?”
    苏湮颜对“处子”二字有点反感,感觉好像她会把她卖了似的。
    “我是凤族人。未曾婚嫁。”
    夏琉衣的朱唇靠近她的耳朵,口吐香兰。
    “你家就你一个独女?你父亲叫什么来着?”
    “苏九余。我父亲犯了冤狱,还请堂主帮我查一查。”
    夏琉衣笑起来,柔美的的声音仿佛故意在魅惑众生。
    “你不知道从我们口里套话,是寸字寸金的吗?”
    “堂主尽管要价,但请帮我把事情查明。该给的我都付清。”
    “你倒挺张狂。我看你这个人啊,话总说的太快,弄巧成拙,叫别人给看穿了。”
    她坐在孔雀屏前,架起一只妙腿。
    “你拿什么付给我?哦对了,做了少夫人就能付了。”
    她加重了语气,嘲笑一声,“哈哈,少夫人来此处做什么?还不快回去费尽心思讨好你的男人去!
    你这这大老远的跑这里来,逢椿阁的脸面怕是被你给丢光了,本就门不当户不对的,你家那位,不会更嫌弃你吗?”
    “堂主,你怎么说都没关系,只要你解气,宽恕我今天的冒昧。”
    “苏小姐,我早时见你,看你小姑娘家家的,眉宇间竟透着贪狼之气,便觉得你并非寻常人。
    提醒你一句,你要注意你的心性——
    不要引火烧身了。”
    她又沉吟一会儿。
    “我顺便再送你一句,就你这样心高气傲的女子,要是嫁给这种男人,怕是不甘心此生就做一个小妾吧!”
    这时,一个高大帅气的侍从走过来,捧着一本册子。
    “确实有个叫苏九余的官员,来过这里。”
    “我父亲来过?”苏湮颜忙说。这一趟果然是来对了。
    “他所求何事?”夏琉衣的眼神瞬间变了。
    她沉思好一会儿,直到苏湮颜等得不耐烦了,她才开口说道“你父亲是来寻一种草药。”
    “草药?什么草药?”
    “这种草药只有仙界有。”
    “果然是仙界!”
    夏琉衣叫来另一个侍从,再让另一个侍从去把一个叫地头蛇的叫来。
    这个地头蛇是个漂亮姑娘。她道一声“堂主。”
    “你怎么说?”夏琉衣把册子丢给她。
    “回禀阁主,这个叫苏九余的是来求一味仙界的草药,据我所知,现在很多人都在求这味草药,但都未得。
    苏九余当时也未求得,库房已经把银子退了,是他自己来领的,总共三千两。”
    “这是几时的事?”苏湮颜问道。
    地头蛇回答道“七月二日。”
    “那正是我父亲出事的前三天!”
    “我们的账本上就这些。”夏琉衣把账本给她。
    “为何这么多人都求这味草药?”
    “是因为这味草药是一副毒药的解药的重要配方。”
    “是不是破天狼?”苏湮颜脱口而出。
    “破天狼之毒,中者会痛苦万分,肝肠寸断而死。”
    夏琉衣颇有名堂地说“这是仙界的毒。解药也只有仙界有。”
    “我父亲官至边境副将总兵,必定是担心仙界把此毒用在兵事上,才会想早点把解药准备好好备不时之需。”
    此时,苏湮颜心中不由得一揪父亲,你在出事前都还在担心军务吗?
    “这草药朝廷也在找,毕竟这事关重大。”夏琉衣说。
    苏湮颜气道“他们再心急也没有前线的官兵们着急——毕竟不是用在他们身上!”
    “我们派出去的探子为了这件事不知道折了几个了!你当我们不心急?!”夏琉衣眉目一挑。
    “一定是这样,我父亲这个人特别轴,一处寻不到,必定会想方设法非要找到它,更别说这毕竟是急用的东西——
    他一定是把钱花在找这味草药上了!”
    “他平日里官兵们都说他凶,可他们不知道很多时候军饷不到位,都是他自己掏腰包先垫的。
    而这回又有人说他挪用公款参了他一本。
    我相信我父亲没有用公款,就算暂时拿了也会自己垫回去,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但是没有用,现在朝廷最忌讳这个,曾经的功劳与苦劳竟是一点都不看。”
    “朝廷用人之际,能者居之,但若有小心思的,严惩。”
    夏琉衣冷冷道“我建议你不要不自量力了,若是边境真的要打仗,你父亲这番也是免了上战场,可以视为保命之举。”
    “你是在帮栽赃陷害我父亲的人说话吗?他们给了你多少钱?他们能给你的,我苏湮颜也能给你。”
    “哼。”夏琉衣冷笑。
    “你太狂了。我谅你跟我年轻时一个样,就不计较你了,但我也不会放任你。
    你要知道,你迟早会付出代价的。
    这世间的一切的都已经用杆称量好,用算盘算好,你逃不出去的。”
    “但那样才公平,我才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你想要什么?又想交换什么?”
    夏琉衣那美艳的脸上绽开一个笑,可是那个笑竟冷如地狱森罗。
    美貌如她,竟也有这样的可怕的笑——这让贤堂的女堂主绝非善类。
    “不如我帮你出一计。”她说。
    她凑到她的耳朵边,轻轻呢喃
    “你去帮我把逢椿阁的两位阁主都杀了,若是事成你想要什么我就帮你实现。”
    苏湮颜吓了一跳,她竟要!突然她眼前浮现两位阁主的影子,老阁主虽又鬼又滑,还老是把她的名字叫错,但他毕竟帮了她这么多;更别说少阁主……
    “嗯?我不跟你开玩笑的。”夏琉衣见苏湮颜不说话。
    “还是你觉得有难度?那不如杀一个。杀一个就好了,对你来说不难吧?事成之后自会有人来替你善后,你可以安全的出来——
    怎么了,你舍不得?”
    看她仍旧不说话。
    “呦,这样就舍不得了,那还怎么做大事?还谈什么交换!”
    “我只拿我有的做交换,你说的那都是别人的,我不能拿人性命,除非有人要拿我性命,或者威胁到我所爱之人。”
    夏琉衣的眼神突然变得温柔了,她在她肩上拍了拍。
    “好。很好。看来你狂虽狂,还是有点觉悟,没有丧失理性。”
    苏湮颜终于叹出一口气。
    她又凑过来,对着她的耳朵说“那我便再替你献一计。”
    她坐在孔雀屏前,手肘靠着大腿手掌托着脸。
    “如果你愿意协助我,去做我在仙界的探子,我跟你保证,你父亲不出七年就可以重获自由。
    而且,如果你在这期间立了大功,还可以加功进爵,回来之后前程所谓一片坦途。”
    苏湮颜听她这样说,好像很容易的样子。
    “这个条件好不好?是不是够君子?嗯?”夏琉衣媚眼如丝的看着她。
    苏湮颜懵懵的站在那里。
    “觉得七年太长?其实也不一定,快的话三年就好了,不过最多是七年,绝对给你一个交代。”
    “算了,看你一时半会儿做不了决定。”夏琉衣伸出两根修长的小葱似的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给你两天时间,你回去考虑一下。但不许跟别人商量,被人知道就无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