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适的记忆回到他们进山的那天下午，那种阳光透过枝叶切开阴暗空间带来的不真实感，至今都还刻在他的骨头里，一想起来就是深入骨髓的冷。
他们穿着棠晚从家里翻找出来的“装备”，头戴大沿帽，手脚裸露的皮肤紧紧裹住。
棠晚在前面带路，手里的长棍子打在一旁的灌木上啪啪作响。
他们要去的目的地并不远。
李莫在那天追着兔子跑进了深一些的树林，但距离平日里大家所界定的深山丛林还差得远呢。
他提到自己在打到兔子的之后捡到过一块漂亮的石头。而他是在回程的路上被不知道哪里来的蛇咬了一口。
何适并不明白这和那条巨蟒能有什么联系。
但是现在也只有先听从棠晚这位“专业人士”的判断。
路也一路上有些罕见地沉默，连何适也觉得有些奇怪地看了他好几眼。
不过一会儿，几人就走到那天李莫捡到石头的位置。
何适环顾四周，一样杂乱低矮的灌木丛生在不算茂密的树下。只是树干的大小明显有了区别。
这能有什么线索，何适正要发问，却听见棠晚喊路也，“过来帮忙。”
一贯对棠晚无有不从的路也这次却像没听见一样停在原地，既不动作也没出声回答。
何适挑挑眉峰，哪里还看不是来这是两人闹别扭了呢。
棠晚当然知道路也在闹什么。
出发之前，她特意找了他交代，让他也尽快回安市，毕竟他还有的家人要照顾。最好把何适也一起带回去。
路也没有想过会这样收到分开的要求。
他不明白，“找到蓉姨后，你在陵河还有什么事？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
棠晚没有回答他。
她其实是有点难以启齿，她是听见棠禹也出事了，所以才决定先不回安市。
尽管她也很不喜欢自己的决定，但是她还是得去见见棠禹。
棠晚不想多做解释和承诺了，毕竟前路缥缈。她甚至有种预感，这次分别以后，或许都没有再相见的机会了。
路也劝不动棠晚，也没有得到答案，一路上都在暗自生闷气。
他说有什么关系，他可以等着她办完事一起再走。但是棠晚却告诉他，来不及了。
路也想反驳她，心里却知道棠晚随着能力地苏醒，做了这种决定，就一定有原因。他想到自己安市的亲朋好友，第一次体会着选择的厚重感。
棠晚轻轻叹了一口气，手指伸进了脚下的土地里。
这是她刚刚点亮的新技能，从上午的经历中得到的启发，泥土厚重却稳定的特质，让她使用身体去直接接触土地里的能量，得到的信息会更快更准。
这样得到的信息流已经快赶上路也打开透视的效果了。
果然，她的意识不过在地下穿行不远，就碰到了几团细小的土黄碎块。在她的意识场里，这些旁人会认作石头的东西，像软绵绵的布丁一样，仿佛一触摸就会弹个不停。
棠晚当然很熟悉这个东西了，在治疗李莫的时候，水精们就曾经围着它舍不得走。